小说《光与影之交合：重返黑暗》圣诞2

2016-03-06 11:25:28 神评论

……

“唔…进去了…”

傍晚，正是一天内人流量的高峰期。

一个看起来有点鬼鬼祟祟的少年小心翼翼地藏在宽阔马路旁边的一条小巷子里，不停的观望着马路对面那家看起来温馨小巧的文体店。

“…最后一次了…”仿佛是在嘱咐自己一般，少年将白色帽檐压得更低，迈着异常沉重的步伐走向柏油马路…

说到底，林紊还是一如既往的三心二意啊。

明明对人家一见钟情，还要让我来邀请人家吃饭，自己又去勾搭新的妹子了…

凌夜无奈的扶额。

“…等等…这不会是传说中的跟踪吧?!”

凌夜猛的一惊，随后又佯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自我催眠般说道，

“管他的…我们只是巧遇…巧遇而已啦…”

“同学，你怎么在这里?”

“…诶?!”

等少年回过神来时，先前还“远在天边”的模糊影子却已经亭亭玉立地“近在眼前”了。

“唔…你是叫凌夜，对吧?”少女探探头，金色的阳光将她那乌黑的长发渲染地别具风味。

呃…她什么时候过来的啊?!

“呃啊…是…汐，汐雪同学…”凌夜尴尬地摸摸头，为自己的反应能力捏一把汗。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不是早就下课了吗?”汐雪澄澈的眸子看着视线躲躲闪闪的黑发少年，略感不解。

“呃…我…”凌夜顿时感到心慌了…直接邀请人家晚上去吃饭的话会不会有点唐突啊…

不…是很唐突!

“我只是…来这里转转的!看看这里…呃…有没有什么好玩的…”

“…不信。”

“……”

“我知道了!”

“呃…?”

“你肯定是来看的画，对吧!但自己是男生，会觉得很丢脸!”

“……哈?为什么要丢脸?”少年额头上浮现丝丝黑线，有些无奈地望着少女那一副“真相就是这样”的认真脸色。

虽然他也不是什么绘画美术天才，但好歹也是学过几年的，而且还是学校里美术部的顶梁柱。

“…不是吗?”

“呃…算是吧…”

总而言之，先敷衍过去再说吧。

“嘿嘿，我就知道~”少女露出胜利的微笑。

“那，你对美术有什么研究吗?”汐雪有些好奇地看着凌夜。

“啊…”凌夜若有所思地微抬起头，手指缓缓摩挲着下巴。

到底要不要说呢…

“记住!不许抢我风头哦!”

林紊坚定的表情和动作突然涌现在他的脑海里，凌夜终于还是说出了令他后来后悔不已的那一句话——

“没有。”

“哦…好吧…”少女有些失落的垂下头，声音听起来变得越来越小。

“那…可以带我去看看吗?”既然林紊让我了解人家的爱好之后向他汇报…那这正是个好机会。

不过…也真是对不起人家啦…等以后有机会好好向人家道歉吧。

“诶?当然啦!”汐雪眼睛里闪烁着“知音难觅”的兴奋光芒，拉扯着凌夜穿过了那条宽阔的柏油马路，径直走进了那家装饰朴素却也算得上得体的文体店。

入眼的，是琳琅满目的各色商品静静地躺在柜台上，凌夜的目光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哟，汐雪啊!你又来了?”站在收银台位置的男人和蔼一笑，眼神里满是慈爱。

“老板好~”汐雪甜甜一笑，挽住凌夜的手臂，“今天我带了一个人来，有优惠吧?”

“好好，你照顾我们生意就行!”老板看起来很不拘小节。

“好像和普通的文体店没什么区别嘛…你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的跑到这里来?”少年慢慢将脸庞凑近少女精致的小脸，小声嘀咕着。

“嘿嘿，你过来看!”汐雪轻轻眨了眨流露出得意神色的眼眸，拉起少年的衣袖奔向文体店里一个不易被发现的拐角处。

“…呃，这样老板没意见吗?”跟着步伐轻快的少女不停的奔跑着，凌夜也有点喘不过气的感觉。

“没事，我可是老顾客啦，人家允许的。”汐雪回过头，冲着有些呆呆的少年嘿嘿一笑，打开了一间渗透出出颜料气味的木质房门…

“哗…”

呈现在凌夜眼前的，是一间小巧但也五脏俱全的画室，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耀进来，迷人的光辉将整齐摆放在桌上的纸张都渲染成了金黄色。

“这里，一直都是我追逐梦想的地方。”身旁的少女慢慢坐到椅子上，拿起了手中的笔和调色盘。

“我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真正的油画家!”

平时在凌夜看来俏皮机灵的汐雪眼神里露出坚定的神色，毫不忌讳的直视少年淡然的眼眸。

“我要让所有美术界的人，都知道我的名字!”

“……”凌夜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该说些什么，也只能哑口无言。

“…那，你会不会画画呢?”汐雪收敛住情绪的泛滥，笑容甜美的望向不知所措的凌夜。

“啊…跟一年级小孩子一样吧…”凌夜敏锐的感到气氛得以缓和，还是决定将这个谎给圆下去，佯装尴尬地挠挠头。

“没关系，让我来教你吧!”汐雪拿起手中的画笔，有些得意的望向凌夜。

“我很乐意当你的师傅哦!”

……

“给。”

静谧的夜空下，身着一身深色秋装的少年将紧紧裹在颈上的围巾拉的更高了些，将手中沉甸甸的一幅装好框架的油画慢慢递给了伫立在他对面的那个黑色身影。

“真够义气!兄弟!”林紊灵动的眼眸上上下下不停打量着这幅绘画特色别具匠心的优美油画，激动的道。

“…好了，我答应你的都完成了吧。好好对她，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帮你去讨好一个女生。”凌夜转过身去，在昏暗的路灯下，只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对着林紊。

“嘿嘿~每次都是这么说，每次都会帮我!”林紊兴奋地抚摸着有些粗糙的油画面，眼里跳动的满是对新的刺激的向往。

那个女生…给他的感觉很不一样。

所以…

……

“哈哈，没想到你画技如此了得!要不我们过过招?”汐雪有些吃惊地望向林紊手中的那一幅让人感到惊艳的画，随后又恢复了调皮的神情。

“嘿嘿，你肯定比不过我!看招!”林紊转了转眼眸，有些痞痞的笑了，随后只是一个转身的功夫，就将五颜六色混杂在一起的颜料点在了少女的鼻尖上。

“你…看我的!”汐雪也是佯装生气的样子，但仍然笑容依旧，灵活的双手不停的向林紊发动着攻势。

“嘿嘿，休想!”

“唔!可恶…”

“…”坐在一旁一声不吭的凌夜淡淡的看向嬉戏打闹的两人，清澈的眼眸略微黯淡了一些。

“或许…我根本没有资格。”

是啊…一个月了，还是不敢把自己的心思告诉她，终究林紊比我更勇敢啊…

……

夜幕渐渐降临，缓缓飘散下来的晶莹的东西将少年遥远的思绪生扯了回来。

“果然…没有雪，还怎么过圣诞。”少年嘴角勾起一丝带有莫名意味的弧度，拨通了手中的电话。

“咳…喂，汐雪。”凌夜润了润干涩的嗓子，平静的语气仍然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林紊邀请你今天一起过圣诞。”

“哦?是吗?”电话那端的清脆声音明显带上了一点激动的味道，却还是调侃道，“那他为什么不自己来邀请我?”

“他…有点事情。”

“好吧~那我就很愉快的接受啦~”少女独有的活力即使隔着电话仍然能够传达到少年的心底。“再见啦，我马上到!”

“嘟…嘟…”

一声声冰冷的嘟嘟声，不停用猛烈的力度冲击着少年并不坚硬的心理。

果然…我才是那个应该退出的人…还在等什么啊…

“哟!凌夜!你还在这里干什么?”熟悉的声音让少年的身体猛的一颤，这不是…

“哈，圣诞快乐!”林紊看似用力的锤着凌夜的胸口，笑道。

“…林紊…”而凌夜的眼眸，紧紧锁定在林紊身旁的妩媚女子身上，难以置信地艰难吐出这几个字。

“你…”

“什么啊。只是找个人一起过圣诞啦!”林紊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右手没有丝毫迟疑地揽住了妩媚女子盈盈不足一握的水蛇腰。

“…你这个混蛋…”凌夜的眼眶微微泛红，紧握住的手掌使得指甲早已不自觉地嵌入了掌心。

“怎样?”林紊挑恤地望望浑身颤抖着的少年，“你不爽?”

难怪…别人说，时间，会改变一切。

当初无论性格多么平易近人的林紊，终究还是变得脾气更加地暴躁，也更加的喜爱沾花惹草。

“我老早就看你不爽了，我跟汐雪在那里悠哉悠哉的玩着，你一直在旁边破坏气氛，你现在还来指责我?!”林紊对于他这个兄弟沉淀已久的不满此刻猛的爆裂开来，几乎是疯狂的吼出来。

“就是就是，这是什么兄弟!”旁边那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也随声附和，不停的嘀咕嘀咕着。

切…果然，还是变成混蛋了。

初见林紊，凌夜一直认为他不过是一个血性方刚，莽撞热血却也为人正直的少年，但可惜就是不太能控制住自己的欲望，最近总喜欢和社会上的人鬼混…

“…又喝酒了…呵…”黑发少年无力地惨笑一声，为这个至交好友的堕落感到悲哀。

“…如果你骂不醒，那我一定要把你给打醒!”

话音未落，夹杂着破风气息的拳头狠狠地落在了林紊俊秀的脸上。

“我去!你这混蛋…来真的!”

毫无防备的林紊被那股力量狠狠按在了地上不说，脸上那股疼痛尚未散去，接着酒劲又艰难地坐了起来。

“呵，我还会像你一样假吗?”多日来的不满终于喷薄而出，凌夜微眯了眯眼眸，努力让自己不停颤抖着的手安静下来…

这是他第一次打架，没想到…居然是和自己的铁哥们儿。

真是嘲讽啊。

“你们…在干什么?”汐雪呆呆地望着眼前这离奇的一幕，甚至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今天为了这个圣诞，她还特意好好打扮了一番…只是为了和他们两个人好好过个快乐的圣诞节。但谁来告诉她…究竟发生了什么?

原本温馨的夜晚，因为这个局面诡异的气氛瞬间胶着了。

“…?”

凌夜有些吃惊地转过身去，顿时感到心里一慌。

她怎么来了?!

“切…装纯装个屁…谁知道你有没有和凌夜搞在一起…”林紊将混杂着暗红色血液的一口浓痰吐到一边，鄙视的望向不知所措的少女。

“还给你还不行吗?!算什么兄弟?阿紊，我们走!”旁边存在感极低的女人气鼓鼓地瞪了汐雪一眼，把购物包里一幅幅弥漫着颜料气味的油画狠狠摔在凌夜面前。

“破画了不起?不要还不行吗?我们自己学!”

“…林紊，你不是说，这些画，是你自己画的吗?”遭受这一切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汐雪有些喘不过气。

“哼，要不是为了讨好你，我要花那么多心思?抱歉，现在我没这个心思陪你玩了。要学画这种破东西，我头都大了!我现在彻底对你没兴趣了!喜欢你的多了是，不缺我这一个!”林紊不耐烦地怒视着眼神早已没有焦距的少女，继续说道，“要去画，你去找凌夜，全是他画的，以后你别再来纠缠我了，我们分手吧!”林紊拍拍屁股，头也不回的抱住妖娆女人纤细的腰肢走了，在空气中仍然残留着那个女人刺鼻的香水味…

现在，林紊已经为每天研究汐雪的爱好感到腻了。成熟的女人对他来说更能感到刺激，也更有挑战性。而同时，这场闹剧，也就这么草草结束了…

“……”凌夜不敢直视少女呆楞的眼神，略微低下了头。

“…呵…我很好骗吗…”好像是在嘲讽凌夜，却又似在自嘲的声音从双目无神的少女嘴里慢慢吐出。

“…对不起…”凌夜慢步走到少女跟前，仍然低着头。

他也没想到…原来林紊已经变成了彻彻底底的人渣，而且自己没来得及阻止他…

“呵…我是傻瓜吗…”眼眶泛红的汐雪终于彻底崩溃了，眼角两行晶莹不自觉地落下。

被当成一个傻瓜骗得团团转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受。

“你为什么…还要说你不会画画?这样骗我你会得到满足感吗?”汐雪愤愤地一步一步走近一直杵在原地的少年，惨笑着。

“回答我!你到底会不会画油画?!”

“……对不起…”此时此刻，他也再也找不出其他能说的话了…

“…可恶!”少女将手中的手提包狠狠甩在少年肩膀上，掩着面像逃跑一样飞奔而走了…

“唔…”凌夜勉强忍住那股力道，但无论再如何的疼痛，他也早已感到麻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