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光与影之交合：重返黑暗》十六章

“嘿，汐雪，少买一点啊…我身上钱不多了…”

天边的火烧云逐渐散去，只留下若隐若现的朦胧橘色，微弱的光芒努力的散发着光明，在这片灯火通明的神奇大陆上，显得格外黯淡。

穿着黑色运动服的黑发少年将手中的各种琳琅满目的购物袋艰难地移到一只手上，另一只手尴尬的摸摸别在腰间干瘪的好像一块薄布的钱袋…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啦。”踩在光滑鹅卵石大道上轻盈的蓝色魅影回过头来，少女绽放出一个生气勃勃的微笑。

噗通…

未经人事的少年心里漏掉一拍，感到脸上一片燥热，挠了挠脸颊。

这家伙，现在还有些看不出来，长大绝对是倾国倾城的美人胚子…

“现在的钱已经不够去看通天祭奠了…”凌夜整理好心神，跟上前方少女轻快的脚步，有些无奈的看向比他小一个头的少女的小脑袋。

“没事没事，通天祭奠在大街上也能看到嘛。”汐雪将头顶压的低低的鸭舌帽稍稍抬起，天蓝色的眼眸注视着眼前抓抓头发的少年，嘴里还含着一块微微发甜的巧克力。

“真是受不了你…”少年好似责怪的语气里隐藏着隐秘的一丝宠溺，温暖的手掌轻轻抚在少女戴着帽子的头上，缓慢的摩挲着。

今天…倒还真是一个特殊的日子。

少女精致的脸庞上涌现出一丝苍凉，仿佛自嘲般的笑容挂在嘴角，分外凄凉。

至于凌夜，因为角度问题，他并没有看见少女黯淡下来的神情，一双漆黑澄澈的眸子四处观望着，好奇的看着周围人山人海的繁华景象。

……

……

“唔，你这个吃货，买的东西味道倒还真不错~”黑发少年瘫在河流边的观景草地上，砸吧砸吧了嘴，享受的用双手撑住脑袋，惬意的微眯着眼睛。

“哈，味道很好吧~”少女将头上的鸭舌帽摘下，三千青丝一览无余地随风飘逸着。

“呼…这里人有些少啊。”凌夜蹭了蹭鼻，双眼注视着立交大桥遥远的另一头散发出暖黄色光芒的建筑群，再看看幽静的四周，轻轻一笑。

“那是，不然我怎么会把帽子摘下呢。”少女将略有些凌乱的头发揽在头后，如释重负的躺在草地上。

“今天…很好玩吧。”

“……不。一点也不。”

“…………”

“…对于你们来说的普天同庆的大好日子，对于我们来说却是如同梦魇一般深深刻在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噩梦…”少女远眺着天边朦胧的光芒，平淡的语气里很难听出什么。

“…所以呢?”少年直起腰来，双手撑地，抬头仰视着逐渐被夜色掩盖的苍穹。

“所以，这就是我们种族之间的差异啊。”少女眼眶微微泛红，勉强的扯出一个惨淡的笑容。

“你…”少年皱了皱眉，别过头来看着眼前莫名其妙的的少女。

怎么最近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了?

有时候人就是这么奇怪。

明明互相吸引到了一起，却最终还是要忍痛离别。

“所以…”少女将有些失落的脑袋埋在盘起的膝盖之间，“人和爬行者，连朋友也做不成。”

这里的岩城主和她的父亲…就是最好的例子。

“…那又如何?反正…我也不是人类。”凌夜自我安慰般喃喃着。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汐雪将少年的细声细语尽收耳底，压抑不住心中隐藏已久问题，闪烁着迷茫和疑问的光芒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

“我，我也不知道，”少年感到脸颊上一阵发烫，“反正就是感觉你很亲切，而且好像很久以前就认识你一样…”

就是从内心深处想要保护你。

再无半分邪念掺杂进去。

“或许你会觉得很奇怪…但我是真的这么感觉。”少年垂下头，假装淡定的望着泛起点点银光的宽广河面。

每次只要和她说说笑笑，自己内心里压抑的悲伤和仇恨就会被少女明媚的笑容冲淡许多…

“……”汐雪精致的俏脸抬了起来，直楞楞地看着这个有些害羞地挠挠脸颊的黑发少年。

“我们是朋友。我说过不介意你是谁。你从哪里来。你做过什么。”凌夜别过头，直勾勾的盯着眼前发呆的少女。

只要你还在这里。

只要你还真实的存在。

“……”少女眼眶微微泛起点泪光，忍不住哽咽起来，小脸憋的红扑扑的，将好不容易推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你，你别哭啊!我，我最怕女孩子哭了!”一声声抽泣如同锋利的钢针一般刺进他心里，少年手忙脚乱的爬到掩着头啜泣的少女面前，一只手不知道放在何处。

“呜哇……”汐雪抬起头来，狠狠撞进少年怀里，双手环抱着他的腰，如同得到避风港一样肆无忌惮的发泄这几个月以来心中的委屈和愤恨。

“……”凌夜有些吃惊的望着少女大胆的举动，双手犹豫不知放在何处后，还是轻轻环抱在少女不足盈盈一握的腰间。

“没事哦…”少年眼中闪现点点温柔的光芒，右手有节奏的轻轻拍打着少女的背。

他的内心深处好像什么东西得到满足一样，变得充盈起来。

倒在少年温暖怀抱里的汐雪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擦掉脸颊上的透明液体，安心的把头埋在少年怀里。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一直这样该有多好…

凌夜尽情享受着少女的依赖，心中某块地方仿佛被融化一般变得暖洋洋的…

清秀的少年和小鸟依人的少女，在夜色的辉映下就这么相互拥抱着，相互依赖着，直到…

轰!

远方深邃夜空突然被一道刺眼的明亮光芒所划破，陡然升起的光芒直冲天际。

“汐…汐雪，你快看!”少年兴奋的指着天边刺眼的光柱，眼神中闪过一丝期待。

“好…漂亮哦…”两人身上泛起点点天边朦胧夜色中颇有气势的光柱所映射出的银光，他们有些呆滞的望着那美丽的景象。

“呵，辛苦这么久，终于可以歇歇了。”少年生涩的将怀里的少女慢慢拉起，尽量用平淡的语气掩饰着心中泛起的层层涟漪。

“…嗯…”汐雪扯扯衣角，不自然的将鸭舌帽盖在脑袋上，再次躺在散发出淡淡青草香味的绿地上面。

“呼…”凌夜有些呆呆地望着天边腾升而起的巨大光柱，在这里仿佛都能听到人们兴奋的叫喊声。他现在也不想多加思考什么，将复杂的东西丢在一边，他享受着难得的宁静，大脑一片空白…

现在真的…不想想太多啊…

嗡…

朦胧的月色逐渐显现出来，等凌夜反应过来时，天边那道巨大颇有气势的刺眼光柱已经渐渐消散。

“汐雪，我们走…”少年转过头来，声音突然戛然而止。

在皎洁的银色月光下，少女闭上了水汪汪的大眼睛，狭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眉头紧皱，两只小手轻轻放在面前，双腿如同婴儿一般蜷缩着。看着让人分外心疼。

“哎，真是拿你没办法。还好到这里休息之前我已经将一大包东西存到宾馆储存处了。”凌夜哭笑不得的弓下腰。

不然他哪背的动啊。

少年小心抱住少女纤弱的肩膀，一手环抱住她的纤细双腿，一手揽着少女的双肩，快步走出这片幽静的草地，回到了已经不再拥挤的大街上。

昏暗的萤石灯已经没有多少亮光了，周围的商店门面也紧闭着…看来玩的挺久的。

少年踏着沉稳的步伐，在光滑鹅卵石铺成的大道上行走着，享受着怀里的柔软触感，嘴角勾起一丝愉悦的弧度。

……

……

“该死的麦尔萨!”在麦尔萨一座矗立的高塔之上，一名身着黑色紧身服，脸颊被黑色布料遮住只留出凌厉眼神的男人低恨一声，灰色的双眸迸发出嗜血的光芒。男人掩饰不住心中沸腾的怒火，手中突然闪现出一支暗红色的，在夜空中银盘照耀下折射出冰冷光泽的短短玉笛。

“明天…等着化为一座血淋淋的死城吧!”男人眼底升起一丝疯狂，身手矫健的跃到另一座由原石砖块筑成的高大建筑物上，漆黑的身影突然如同鬼魅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留下的只有那飘散在空气中的丝丝黑气…

……

……

而此时，处于麦尔萨地下500米的地方，一个仿佛浑然天成的宽广地洞有着点点光亮渲染着，看起来令人感到有些诡异。

一名相貌阴柔的男人身着一身深绿色祭师袍，手里拿着散发出微弱光芒的火把，轻轻推开了四通八达的洞穴里最显眼的尘封已久的沉重大门…

男人手中一枚看起来普通的紫色碎片在其手上静静躺着，但从那个男人炙热的目光可以看出，这绝对不是普通的东西。

“嘻嘻~终于找到了~~现在…它的主人究竟在哪里呢~~”男人将这块映射出明亮光泽的紫色碎片小心的裹在贴身的口袋里，怪异的笑声在这充满恐怖气氛的昏暗地洞中显得格外阴森。“这下，这个沉睡上千年的将军冢，也终于可以问世了~~”男人将火把扔向头顶，随后一股明亮的光芒充斥在这个地洞的每个角落。

能够看到的，只有一具一具腐烂的不成样子的死尸，如同叠罗汉一般横七竖八的躺着，一只只蛆虫不停的在地上，阴森森的白骨上，腐烂的尸体上蠕动着…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令人反胃的恶心味道。

“啊~~真是令人赞叹不已的，规模庞大的最佳肉盾们~看来牧羊者就在这里~”男人异常兴奋的翻动着每一具早已腐烂得不成样子的尸体，不顾手上粘稠的恶心液体，双手轻轻盖在脸上，一声声怪异的恐怖笑声从他的嘴里宣泄而出——

“哈哈~哈哈!!”男人有些扭曲的阴柔面庞上，狰狞的笑容悄然浮现。

虽然这些都是人类死后的尸体，但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属于僵尸。可这些“东西”显然没有“灵”，却不能谈的上僵尸。

而且这些死尸没有思维，等于说来只要能操纵他们，那么就等于有了千年干尸的绝对力量和必须臣服的绝对忠诚。

“这么强悍的绝对力量，都可以比得上我族任何一名精英，要是真的把它们扔进活死人域，岂不是太可惜了…”

“擒贼先擒王…牧羊人呢…”男人慌忙的四处寻找着什么好像很重要的东西，不顾形象地践踏在一具具肉盾上面，突然迷茫的灰色眼眸猛地聚焦，颤抖的双手不知道放向何处，两只睁得圆溜溜的浑浊眼睛紧紧盯着端坐在腐朽石座上，身着金色战袍但面容仍然年轻依旧的俊美男人，声音仿佛都扭曲了起来“找…找到了…牧羊者…不死不活的牧羊者!”

所谓的牧羊者，就是“放牧”这些没有思维的死尸的顶级不死人。在固定的一个范围里，所有的死尸都会臣服于他。也会随时保护他的安全，而且牧羊人几乎就是整个僵尸墓场的核心。力量也比普通精英死尸强大不止十倍。

阴柔的男人脚下被尸首猛地一绊，立刻滚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尸体金字塔底部。但他顾不得身上被沾上的血液和肮脏的腐肉粒，几乎是连滚带爬般移动到静静坐在石座上面的黑色长发的男人脚边，眼中的激动不言而喻。

一股股强烈的暴戾嗜血气息，不停的从端坐在生长出青苔的腐朽石座上的黑发男人身上散发出来，但他的面容神态却极为安详。安详的不合常理，甚至有点诡异。

“…太，太好了!一个沉睡上千年的牧羊人，可以指挥多少死尸的行动呢?哈…哈哈…哈哈哈哈!”男人眼中炽热的光芒灼灼的盯着眼前这个犹如沉睡过去一般紧闭眼眸的俊美男人，喉咙里发出令人发毛的恐怖笑声，肆意席卷着这个让人不寒而栗的死亡空间。

而陆地上麦尔萨里居住的人们，安心的进入了梦想。他们做梦都不会想到，在欢乐的一天过后，是一场让人面对死亡都已绝望的恐怖袭击…